第三章 兄弟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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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家村是一个商旅寄居的小城，南北过往商旅多由此地经过，城虽小，高屋建瓴却也鳞次栉比，极为热闹。
尤其是最近几日，大雪封路，商旅大贾江湖豪侠纷纷滞留于此，更为小小的城池增添了无穷乐趣。
乔家村最豪华的莫过于八仙楼，那是一座酒楼，是乔家村乔二的酒楼。
乔二是乔家村的首富，也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，不过乔家村的人都知道，就在十年前，乔二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。
据去过京都的人回来说，八仙楼是天下最富丽堂皇的酒楼，就算京都的醉仙楼也难以望其项背。
八仙楼是乔家村里最高的建筑，坐落于城门中央后方三百丈处，将一条大道一分为二。
此时乔二佝偻着身子，穿一身粗旧的衣服，头带斗笠，正在风雪中悠闲地迈着步子。
天色渐暗，风雪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。
轱辘辘，城门外传来了马车碾过积雪的声音，乔二顺着声音的方向极目望去，风雪中，只见一驾马车缓缓行来。车上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，远远望去，犹如华盖。
牵马的是一个身披貂裘的大汉，一脸络腮胡子。
乔二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拉车的马，矫健的马背上是一根一根光滑柔顺的深红的毛发，毛发上微微透着淡红色的光芒。
乔二见过无数好马，他知道这是一匹汗血宝马，他也知道马车上的人定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。
所以当马车驶到城门的时候，乔二便赔着笑脸迎了上去，他是个生意人，所以最懂得生财之道。
乔二弓着身子，接过络腮胡子手中的马缰，热情如火，“几位爷，住店还是打尖，八仙楼可以给你们最好的服务。”
石福道：“老规矩，先割十斤牛肉，两坛好酒，吃饱喝足再说。”
听到老规矩三字，乔二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，望着面前的汉子，他愣住了，一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，有惊讶，有激动，有兴奋，百感交集。
“石……石……石大哥……”
石福伸厚重的手拍在乔二的肩头，古井不波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，喃喃地道：“少爷回来了。”
马车围帘掀开，云啸从马车上走下，将手中的酒袋递到口中，抽了一口，单手一扔，手中的酒袋便即朝乔二飞了过去，笑道:“酒可管够？”
那个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浴春风，天气虽冷，乔二的心却是暖暖的，十年了，一别十年，人依旧，年华却已蹉跎。
“够！够！管够！”乔二泪眼朦胧，举起手中酒袋，一饮而尽，再紧紧地将云啸抱着，瑟瑟地道，“好兄弟，走，喝酒！”
云啸道：“酒自然要喝，马车里还有个朋友身受重伤，我只能暂时以真气为他提气，你帮我找个大夫过来。”
乔二将目光投向车内，马车里躺着一个青衫少年，手中抱着一柄剑，头发凌乱，脸色苍白，破旧的衣裳已被鲜血染成红色，左手上裹着一块泛红的白布。
乔二道:“救人要紧，如此便去沁园，那里比较安静，适宜养伤。给我半个时辰，我保证把全城最好的大夫给你请来。”
沁园是乔二的产业之一，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一处产业。
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，院子内是一个湖泊，清澈的湖水上冒着氤氲的雾气，无数红梅在湖泊四周的假山竞相绽放。
透过雾气，一栋古朴的楼阁忽隐忽现于云啸的视线内。
湖水不见结冰，却给人以温暖，与忽外的白雪交相辉映。
湖面缓缓划开一艘小船，划船的是一个眉若粉黛脸若碧玉的黄衣少女。
“云啸哥哥，你真的回来了！”小船靠近，黄衣少女雀妖着说。
“你是，婉玉？”云啸望着马车上的少女，问道。
乔婉玉激动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泥人，道:“嗯嗯，我是玉儿啦，你看，这是十年前你送我的泥人。”
十年江湖路，多少英雄白头，多少孩童成挽云髻，光阴荏苒，岁月催人老，云啸在心中感慨。
云啸微微笑道:“十年不见，玉儿都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乔婉玉俏脸微微一红，道：“快上船来，哥哥要我照顾你们呢。”
三人踏上小舟，乔婉玉望着舱内昏迷不醒的青衫少年，他五官别致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合成一条缝，透着不屈，倔强。乔婉玉心内一疼，脸上多了一道怜惜之色。
桨声灯影里，那一艘小船不多时便已到达阁楼，下了小舟，穿过梅林，几人便即走进楼来。
“云啸哥哥，你们随我来。”乔婉玉推开一扇门，一股药香扑鼻而来，乔婉玉先行而入，望着石福抱着的少年，指着屋内的床榻对石福道，“石大哥，你将他放在床上，师父不在，我先看看他的伤势。”
石福望着面前的少女，憨笑道:“你就是全城最好的大夫？”
“没错，他就是全城最好的大夫。”乔二从梅林内走了进来，左手抱着一坛酒，右手提着十几斤牛肉。酒坛上还有些许泥土，显然是刚从窖里取出来的。
石福将目光投向云啸，道:“少爷……她……她……”
云啸微微一笑，“你还没看出来吗，这么大的药房，为何不见大夫，唯独只有玉儿一人，如果你鼻子没坏，从一开始你就应该能闻到她身上的药味。”
乔二接着道:“八年前神医不倒翁来到乔家村，见玉儿天资聪慧，便收了她做弟子。”
“原来如此！”
石福将青衫少年放在床上，乔婉玉握住少年的手腕，脸上若有所思，朝几人道:“若非他练的是外家硬功，又有人替他续命，只怕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石福道:“还有救吗？”
“死不了，他的身上背负太多，他也不愿死。”乔婉玉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云啸，问道，“云啸哥哥，你可知道他是谁？”
三人将目光投向云啸。
“他叫杨志！”
云啸朝乔二道:“二哥，你应该听说江南杨家的灭门事件吧。”
乔二道:“略有耳闻，据说杨家两百多人，无人幸免于难。”
云啸道:“你错了，至少还有个人，因为当时他并未回家。”
乔二指着床上的青衫少年，道:“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？”
云啸点头，不再说话，而是将目光望向乔婉玉。
乔婉玉从箱子里取出银针，她动作娴熟，褪去青衫少年的青衫，将十几根针插在他的身上，又从身旁的另一个箱子里取来白色的药膏，将青衫少年浑身伤口都敷了一遍。
半个时辰后，乔婉玉伸了个懒腰，拭去额头上的汗珠，展颜一笑道:“可以了，他很快就能醒来，但不能让他喝酒，你们去喝酒吧，我来照顾他就好啦。”
“好，喝酒，吃肉！”乔二抱着酒坛，拧起牛肉，来到梅林内的一张石桌上，唤人送来碗筷，便即揭开酒坛封口，一股酒香弥漫在梅林之中。
云啸道:“好酒，果然不愧是窖藏多久花雕。”
乔二道:“此酒存封十年，只等今日开启。”说着端起一碗，喉咙哽咽，大声说道:“兄弟，干，今日一醉方休！”
云啸眼角迷离，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，道:“我很久没醉过了！”
一碗入喉，云啸一扫心中愁苦，笑道:“好酒，再来！”
也只有与兄弟一块，云啸才能释然，这种感觉，多年不曾拥有了。
“这次回来，还走吗？”乔二有些醉了。
云啸道:“祭拜完先父先母就走，我本属于江湖，何处不可逍遥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乔二的心仿佛刀割一般的痛，他了解这个男人，就如他也了解他一般，他宁愿自己苦，也不愿让身边的人受一点伤害。
“既然回来了，要去看一看她吗？”
云啸摇了摇头，道:“不了，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。喝酒，我有酒相伴，此生不孤。”
“好，喝酒！”
一坛酒已被三人喝了一半，寒风吹过，片片红梅飘落，伴着雪花，分外妖娆
乔家村是一个商旅寄居的小城，南北过往商旅多由此地经过，城虽小，高屋建瓴却也鳞次栉比，极为热闹。
尤其是最近几日，大雪封路，商旅大贾江湖豪侠纷纷滞留于此，更为小小的城池增添了无穷乐趣。
乔家村最豪华的莫过于八仙楼，那是一座酒楼，是乔家村乔二的酒楼。
乔二是乔家村的首富，也是天底下最有钱的为数不多的几人之一，不过乔家村的人都知道，就在十年前，乔二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乞丐。
据去过京都的人回来说，八仙楼是天下最富丽堂皇的酒楼，就算京都的醉仙楼也难以望其项背。
八仙楼是乔家村里最高的建筑，坐落于城门中央后方三百丈处，将一条大道一分为二。
此时乔二佝偻着身子，穿一身粗旧的衣服，头带斗笠，正在风雪中悠闲地迈着步子。
天色渐暗，风雪依旧没有停下的迹象。
轱辘辘，城门外传来了马车碾过积雪的声音，乔二顺着声音的方向极目望去，风雪中，只见一驾马车缓缓行来。车上堆着一层厚厚的积雪，远远望去，犹如华盖。
牵马的是一个身披貂裘的大汉，一脸络腮胡子。
乔二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了拉车的马，矫健的马背上是一根一根光滑柔顺的深红的毛发，毛发上微微透着淡红色的光芒。
乔二见过无数好马，他知道这是一匹汗血宝马，他也知道马车上的人定然不会是一个普通的人。
所以当马车驶到城门的时候，乔二便赔着笑脸迎了上去，他是个生意人，所以最懂得生财之道。
乔二弓着身子，接过络腮胡子手中的马缰，热情如火，“几位爷，住店还是打尖，八仙楼可以给你们最好的服务。”
石福道：“老规矩，先割十斤牛肉，两坛好酒，吃饱喝足再说。”
听到老规矩三字，乔二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，望着面前的汉子，他愣住了，一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之色，有惊讶，有激动，有兴奋，百感交集。
“石……石……石大哥……”
石福伸厚重的手拍在乔二的肩头，古井不波的眼角微微有些湿润，喃喃地道：“少爷回来了。”
马车围帘掀开，云啸从马车上走下，将手中的酒袋递到口中，抽了一口，单手一扔，手中的酒袋便即朝乔二飞了过去，笑道:“酒可管够？”
那个笑容依旧让人如沐浴春风，天气虽冷，乔二的心却是暖暖的，十年了，一别十年，人依旧，年华却已蹉跎。
“够！够！管够！”乔二泪眼朦胧，举起手中酒袋，一饮而尽，再紧紧地将云啸抱着，瑟瑟地道，“好兄弟，走，喝酒！”
云啸道：“酒自然要喝，马车里还有个朋友身受重伤，我只能暂时以真气为他提气，你帮我找个大夫过来。”
乔二将目光投向车内，马车里躺着一个青衫少年，手中抱着一柄剑，头发凌乱，脸色苍白，破旧的衣裳已被鲜血染成红色，左手上裹着一块泛红的白布。
乔二道:“救人要紧，如此便去沁园，那里比较安静，适宜养伤。给我半个时辰，我保证把全城最好的大夫给你请来。”
沁园是乔二的产业之一，也是他最引以为豪的一处产业。
这是一个很大的院子，院子内是一个湖泊，清澈的湖水上冒着氤氲的雾气，无数红梅在湖泊四周的假山竞相绽放。
透过雾气，一栋古朴的楼阁忽隐忽现于云啸的视线内。
湖水不见结冰，却给人以温暖，与忽外的白雪交相辉映。
湖面缓缓划开一艘小船，划船的是一个眉若粉黛脸若碧玉的黄衣少女。
“云啸哥哥，你真的回来了！”小船靠近，黄衣少女雀妖着说。
“你是，婉玉？”云啸望着马车上的少女，问道。
乔婉玉激动地从怀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泥人，道:“嗯嗯，我是玉儿啦，你看，这是十年前你送我的泥人。”
十年江湖路，多少英雄白头，多少孩童成挽云髻，光阴荏苒，岁月催人老，云啸在心中感慨。
云啸微微笑道:“十年不见，玉儿都长成大姑娘了。”
乔婉玉俏脸微微一红，道：“快上船来，哥哥要我照顾你们呢。”
三人踏上小舟，乔婉玉望着舱内昏迷不醒的青衫少年，他五官别致，脸色苍白如纸，嘴唇合成一条缝，透着不屈，倔强。乔婉玉心内一疼，脸上多了一道怜惜之色。
桨声灯影里，那一艘小船不多时便已到达阁楼，下了小舟，穿过梅林，几人便即走进楼来。
“云啸哥哥，你们随我来。”乔婉玉推开一扇门，一股药香扑鼻而来，乔婉玉先行而入，望着石福抱着的少年，指着屋内的床榻对石福道，“石大哥，你将他放在床上，师父不在，我先看看他的伤势。”
石福望着面前的少女，憨笑道:“你就是全城最好的大夫？”
“没错，他就是全城最好的大夫。”乔二从梅林内走了进来，左手抱着一坛酒，右手提着十几斤牛肉。酒坛上还有些许泥土，显然是刚从窖里取出来的。
石福将目光投向云啸，道:“少爷……她……她……”
云啸微微一笑，“你还没看出来吗，这么大的药房，为何不见大夫，唯独只有玉儿一人，如果你鼻子没坏，从一开始你就应该能闻到她身上的药味。”
乔二接着道:“八年前神医不倒翁来到乔家村，见玉儿天资聪慧，便收了她做弟子。”
“原来如此！”
石福将青衫少年放在床上，乔婉玉握住少年的手腕，脸上若有所思，朝几人道:“若非他练的是外家硬功，又有人替他续命，只怕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。”
石福道:“还有救吗？”
“死不了，他的身上背负太多，他也不愿死。”乔婉玉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云啸，问道，“云啸哥哥，你可知道他是谁？”
三人将目光投向云啸。
“他叫杨志！”
云啸朝乔二道:“二哥，你应该听说江南杨家的灭门事件吧。”
乔二道:“略有耳闻，据说杨家两百多人，无人幸免于难。”
云啸道:“你错了，至少还有个人，因为当时他并未回家。”
乔二指着床上的青衫少年，道:“你说的那个人就是他？”
云啸点头，不再说话，而是将目光望向乔婉玉。
乔婉玉从箱子里取出银针，她动作娴熟，褪去青衫少年的青衫，将十几根针插在他的身上，又从身旁的另一个箱子里取来白色的药膏，将青衫少年浑身伤口都敷了一遍。
半个时辰后，乔婉玉伸了个懒腰，拭去额头上的汗珠，展颜一笑道:“可以了，他很快就能醒来，但不能让他喝酒，你们去喝酒吧，我来照顾他就好啦。”
“好，喝酒，吃肉！”乔二抱着酒坛，拧起牛肉，来到梅林内的一张石桌上，唤人送来碗筷，便即揭开酒坛封口，一股酒香弥漫在梅林之中。
云啸道:“好酒，果然不愧是窖藏多久花雕。”
乔二道:“此酒存封十年，只等今日开启。”说着端起一碗，喉咙哽咽，大声说道:“兄弟，干，今日一醉方休！”
云啸眼角迷离，风霜的脸上露出一丝茫然，道:“我很久没醉过了！”
一碗入喉，云啸一扫心中愁苦，笑道:“好酒，再来！”
也只有与兄弟一块，云啸才能释然，这种感觉，多年不曾拥有了。
“这次回来，还走吗？”乔二有些醉了。
云啸道:“祭拜完先父先母就走，我本属于江湖，何处不可逍遥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乔二的心仿佛刀割一般的痛，他了解这个男人，就如他也了解他一般，他宁愿自己苦，也不愿让身边的人受一点伤害。
“既然回来了，要去看一看她吗？”
云啸摇了摇头，道:“不了，没有我她会过得更好。喝酒，我有酒相伴，此生不孤。”
“好，喝酒！”
一坛酒已被三人喝了一半，寒风吹过，片片红梅飘落，伴着雪花，分外妖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