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7.第十六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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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玉心累地应付着二货二人组，高元则又去陆烽陆阿爷家踩了一次点，趁着饭时，对着照片认了认人。
等到晚上，夜深人静，他就贴着墙，悄无声息地潜入屋中。
陆阿爷家不是杨家那种古旧的小院，也不是陈叔家那样的楼房公寓，而是两层半的别墅，布局闲适精巧。
高元足尖轻点，按着之前两次踩点所得的信息，悄无声息地落在东边一间房子的窗台上，这正是陆烽暂居的卧室。
现在虽然已经快十二点，但对于晚睡的人来说，还不算太晚，躺在床上刷手机的陆烽还是听到了原本虚掩的窗户被推拉的声音。
“谁？！”
他心下一个激灵，猛地坐起身来。
还没来得及在昏暗的夜灯中看清动静，陆烽就觉眼前有暗影一晃，一只手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眼前，极速放大，不等他反应，整个人就已被一股大力撞倒，狠狠砸在了身后的床上。
陆烽：“……”
人在家中坐，祸从天上来。
陆烽瞬间被剧痛击中，虚弱地‘啊——’一声，躺在那里泣涕横流，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已在这一击中被撞碎，连抬抬手指都艰难。
见他这一击即倒的怂样，高元不屑地轻嗤一声，都懒得再揍他，他俯下身，一把抓了陆烽的衣领，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床上拎起来，迫使陆烽抬起下巴，阴测测地说：“你小子，可给我记住了，要敢再肖想杨玉，就掂量掂量我这拳头，它可不是吃素的！”
“是是是，我记住了！记住了！！别打我！”陆烽提心吊胆地看着高元近在咫尺的示威似的拳头，早已委顿得一点帅气也无。
尽管貌似他只挨了一拳，可这一拳也实在太TM痛了！就像这一拳不止砸到了他脸上，而是全身上下都同时给砸了一遍，诡异得很，他实在不想再吃一记了。
高元扯扯嘴角，嫌弃地松开手，任陆烽的头重重摔进被子里：“这次就给你小小一点教训，要再有下次，哼哼~”
他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陆烽的脸：“你尽可以试试看。”
“不敢不敢，不会有下次，怎么会有下次！”尽管说话的时候牵扯到痛处，整得他龇牙咧嘴，陆烽还是赶紧辩白，生怕高元一个不高兴，就又来一拳。
都痛成这样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，蜜罐子里长大的陆烽实在不敢想象大教训会是怎样的。
高元瞧他那没出息的样，也懒得再理他，随手敲他一记，将翻着白眼软倒的陆烽往被子里一裹，就施施然开窗走了，他身手了得，几个飞掠，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因为要赶工制作给高元的生日礼物，杨玉也难得晚睡了。
原本她是想给高元煮碗长寿面，然后接受他的一番心意，算作‘惊喜’礼物，来为他庆生的，可惜她除夕那天一时心软没忍住，提前跟他说了心里话，这也就不能再算是礼物了，只能重新琢磨。
因为这些天对手机渐渐用得熟溜，加上彼此情定之后心绪波动，杨玉就在灯下一点点地琢磨这连日来的点滴灵感，将之汇集成短短一曲小调，借着手机简单的录制功能，用最能表达情思的萧音娓娓道来，并在最后缀上一句鼓励和期许：“好阿元，我愿你荣耀满身，赠我连理枝。”
初八这天，或者说初七夜半，高元就已等在杨玉门前，好让她安稳睡过一觉起来，推门就能见他，然后问她一句：“娘子，你要怎么给我过生日？”
杨玉看他一眼，先去洗漱了，再转去厨房：“给你做一碗寿面。”
高元开心笑起来：“好。”
又有点期待：“那礼物呢？”
杨玉停下脚步，攀了他的肩踮脚轻吻了他一吻，抬起眼睛看他：“这样？”
高元眼睛一亮，又不满足地搂紧她，加深了这浅尝辄止的一吻，嘟喃道：“娘子小气，这样才好……”
两人在厨房门前缠绵地交换一个吻，才双双进屋煮面。
说是杨玉给高元煮面，其实揉面煮面的都是高元自己，杨玉其实也会——毕竟和杨阿婆经年起居在小院中，顾虑杨阿婆年迈，她总是要会做一些家务的——只是高元舍不得看杨玉在他面前劳动，因此，这会儿，杨玉就只负责将煮熟的面条从锅里捞进碗里，给他点缀上一点小菜和几滴香油，然后递给他而已。
即便如此，高元也吃得满足。
毕竟，他从来没敢想过，有一天，娘子会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。
高元乐呵呵地捧着碗吃面，脑中不知不觉已遥想起和杨玉的婚后生活，那一定是举案齐眉，琴瑟和鸣，他在外打拼一日归家，娘子就温柔地为他端茶倒水，嘘寒问暖，然后一起相拥入眠……哎，真是幸福啊……
杨玉搅了搅锅里的青菜粥，盖上盖子转成小火慢煮，转回头来，就见桌前高元捧着已经吃完的碗，双眼放空，一脸傻笑。
杨玉：“……”
杨玉不忍直视，默默地掏出手机给他拍照留念，然后才发声问他：“在想什么呢？”
高元回过神来，心里还怀着婚后生活的幸福美满，满目柔情道：“娘子，真好真幸福啊！”
杨玉：“……”
吃个面就幸福？
到底不敢太过耽搁，初九一大早，高元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了，杨玉早起送他，将为他编排的小调发到他手机上：“要想我。”
“当然！”高元听了小调十分惊喜，一手拎包一手抱了抱杨玉，“每天都要看我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两人在小院门前依依惜别。
待高元走后，倚着门槛看完全程的杨阿婆一边由杨玉搀扶着回屋，一边嘱咐她：“高家小子已找到了自己的路走，你也不要落下太远啊。”
她拍拍杨玉的手：“女孩子可不比男娃儿，得有自己靠得住的倚仗，说出的话才能被人听进耳中，不然，人家还只当你在撒娇呢。”
杨玉‘嗯’一声，认真听着杨阿婆这一生的经验之谈。
“以前，出嫁的姑娘倚靠的多是丰厚的嫁妆，又或者是由娘家撑腰，现在世道翻新，看着好像不讲究这个，但总归人性是不变的，你孤身一人，可不能全指望着人家的心意，也得有自己的立足之本才行。”
这些话，杨玉自己也是想到过，立足小院不染纠葛自然简单，可这会儿她已应承了高元，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过自己的清静日子。
就像阿婆说的，高元已经启程，她当然也不能落下太远。
想要一路相携走过一生的两人，总得比肩才行。
不然，就又会像上一世那样，毫无选择的权利，只能任由人摆布。
同杨阿婆一起吃过早饭，杨玉回到房里，开始认真温书。
是的，她打算走的，正是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之路。
史书上说她：资质丰艳，善歌舞，通音律，智算过人。
她形容殊丽，这样美妙的容貌或许是上进的阶梯，但她上一世已享受足了富贵荣华，并不想再做一朵富贵芙蓉花，被人圈养、欣赏乃至攀折；
她歌舞双绝，不说前世，堪称大家，单这一世，初略涉足就已夺得一双桂冠，只是她不愿再为人歌舞，去讨别人欢心，只愿载歌载舞，哄自己开心；
她通晓音律，各色器乐皆可操控，犹善琵琶，但同歌舞一样，她也不愿再为别人演奏；
那么，最后留下的，就是这一句‘智算过人’。
虽然要理解这一世的数理化，对她来说有些难度，但她过目不忘，只要选择文科，在高考中取得高分，成功获得高级学府的入门凭证应该不会太难。
——她那两座歌舞的奖杯，还可以为她加一点分。
高考之后，继续按部就班地努力学习，天天向上，一路读研、读博，再争取留校，直至成为大学里受人尊敬的老师乃至教授。
虽然，这条学士之路，相较于以貌取胜，或许稍微有些耗时，相较于高元的明星之路，或许有些平淡，但这却是杨玉经过综合考量之后，最愿意走的。
要知道，
于普通百姓而言，要提升自身，最公平的莫过于高考——这是这一世毫无背景的她所需要的。
就社会地位而言，诸如教授、老师，也是受人尊敬——这是她想同高元比肩的必要条件。
论生活背景，校园堪称象牙塔，其生活节奏相较于外界更加自然舒适——这也正适合追求简单清静的她。
所以，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吧！
杨玉限时做了一套数学试卷，自己给自己批改后，默默地叹了口气，哎，等开学就是高二下了，这分数可不够优秀啊，头疼~
头疼的杨玉后来就被锦华拉出去玩了。
锦华和曹大姐‘义结金兰’后，生活就好过了许多，主要是心理负担小了很多，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担心这个月没攒够钱，下个月就没饭吃，身后能有个人依靠，可以增添莫大的勇气，并提升幸福感。
在过年这几天去帮工——过年兼职钱拿得多，不能浪费——挣了笔钱之后，锦华就趁着最后几天假期，约了杨玉一起，带着曹大姐好好游玩了一番古水镇。
之前曹大姐自己一个人晃荡，没意思得很。
同时，这也是锦华准备直播的内容。
辛苦一年了，在投入新一年的辛苦怀抱之前，总要让自己放松放松，顺便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。
而她叫上杨玉最主要的原因，则是这个：
“哦，他家炸的春卷是挺好吃，阿元昨天刚买来给我吃过，外脆里嫩，馅料丰富，口感很好，对了，他家还有速冻包装的，可以买回家自己炸着吃。”
“这个蜜饼？嗯，买吧，挺好吃的，吃起来柚子的香气很明显，不止内馅里有甜甜的蜂蜜，饼皮里也有的，配茶吃很不错。”
“你喜欢吃陈皮糖吗？不喜欢的话，这种陈皮饼就别买了囤着了，吃是还好吃的，你可以买一个尝尝，馅里的陈皮很香醇，吃在嘴里会慢慢品出一种新鲜桔子的味道。”
“桂圆酥？好像这家好一点，阿元给我买的都是他家的，馅里面的桂圆肉很大块，看着就满足，酥皮也层层都香，整个点心吃起来甜度刚刚好~”
……
是的，因为锦华从小缺钱，没怎么吃过小吃点心，也不知道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，为了不浪费钱，她特意请杨玉出山，过来指点一二，只是——
旁边曹大姐咽了咽口水：“怎么被杨玉这样一说，好像哪种都很好吃？明明我自己来逛的时候，还觉得这些中式点心看着就不好吃啊？”
锦华深以为然地点头，捏了捏口袋里不多的一点钱：“那，咱们买哪一种？额，或者两种？三种？”
杨玉接过店家递来的一个撒了芝麻的酥饼，掰成三块给锦华两人分享：“你们吃咸口的吗？他家的梅干菜扣肉酥饼最好吃了！”
她咬一口，眯眼品尝嘴里的阵阵咸香，芙蓉面上显出十分的满足，喟叹一声：“唔，美味，趁热吃口感最好了！”说着，又迫不及待地咬一口，尽情品尝。
“老板娘，给我来一个！”
“还有我还有我！”
“要热的，老板娘，给我来两个！”
锦华和曹大姐看着杨玉仿佛吃山珍海味的样子还没回过神来，就听身旁经过的路人纷纷朝店家涌去，此起彼伏地喊着，都是要买饼的。
锦华看看瞬间排成的长队，再看看手里被分到的小半块饼，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，她同曹大姐相视一眼，两人都默默低头吃起饼来：“嗯嗯，真香！果然好吃！”
曹大姐吃完饼舔舔手指问杨玉：“你给钱了吗？”
“没，”杨玉摇头，“我时常来这里买饼吃，要是只要一两个，老板娘都不肯收我钱，刚刚她就直接递给我了。”
曹大姐‘啧啧’两声：“你这就是传说中的靠脸吃饭吧，啊？”
杨玉莞尔。
锦华一直开着直播，刚刚的一幕也被拍进镜头里，一片弹幕‘唰唰’飞过：
“教琴的原来是个小老师～”
“小老师看来美貌度惊人！”
“女神，肯定是女神！”
“终于见到了靠脸吃饭哈哈哈！”
“大家没注意这惊人的广告效应吗？”
“广告效应+1，小老师就只是站在那里吃了半个饼啊！”
“楼主小气，我要看女神，看女神啊嘤嘤嘤~”
因为三人一路走来，一直有路人看杨玉，即使走过了也要再回头看两眼，观众们对杨玉的长相实在好奇，到最后，大部分弹幕都刷成了‘要看女神~’，锦华为难地看了眼杨玉，见她微笑摇头，只好绞尽脑汁转移粉丝注意力：“要不这样，你们刚刚不是说想尝尝一路见到的小吃点心吗？咱们来抽个奖，中奖的我就买一些点心寄给你们！好不好？”
也算是回馈粉丝，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了。
弹幕的队列果然被分化开，有要抽奖的，有谢播主的，有想要别的礼物的，当然，也免不了还有一些执拗的坚持要看杨玉，但只要不占大头就好。
锦华松一口气，同曹大姐一起商量起抽奖的事来。
杨玉站在一旁含笑看着，突然听到自己手机铃响，拿出来一看，见是南老师的电话，忙接起来。
南老师就是先前教杨玉现代舞的舞蹈老师，除了在影视学院上课，还自己开了个工作室，相较于老派的韩老师要显得更商业化一些。
这会儿她打电话过来，说的是杨玉之前寄给她的一支小型舞谱的事。
因为两位老师都爱重杨玉，常常叮嘱她不要放弃基本功锻炼，杨玉为了表示自己没落下功课，常常会给两人寄去一些自己新编新排的作品，既可以说是求老师参详指点，也可以算是彼此交流的一种方式。
“愿意吗？你要愿意我就卖给他们了，反正价格也还合适。”南老师在电话那头说。
“行的。”杨玉说，“我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一年当中，南老师总是能收到杨玉寄来的好几份作品，有时候碰巧工作室接的活能用上杨玉的作品，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打个电话来问杨玉，杨玉要同意，她就直接用了，两人分成拿钱——南老师总爱说在商言商，但她也不会真要赚杨玉的钱，只是怕杨玉心里过意不去，才意思意思收个手续费。
杨玉以前只买得起两根笛子，全靠南老师这样的‘帮衬’，才能买得起像琴啊，琵琶啊之类诸多烧钱的乐器来赏玩。
南老师就‘嗯’一声，表示这事过了，又说：“你要有空，就给我编一两支唐时的舞，软舞硬舞都行，到，嗯，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给我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杨玉干脆应了，又问，“老师这是接了什么活吗？”
“嗯，一个历史剧的摄制组请我去当编舞指导，”南老师告诉她因由，又嘱咐说，“你有灵感的话就尽量多编几支，零碎的也没关系，我正好可以参考一下，要是有能用的，我就给你用上去，署个名也不费事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杨玉应下，又谢过南老师。
南老师向来不耐烦听她啰嗦感谢，说一句每次都要说的：“你这脑子轴的，叫你好好入行跟着我干，还不愿意，真是浪费那么好的天分！”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杨玉：“……”
杨玉无奈地笑笑，给南老师发一条消息，还用上了抱抱的表情图：“谢谢老师~”
南老师很快回过来：“哟，你这小古董，还会用手机发消息了！”
杨玉：“……”
“那等你编舞编好，直接手机发我吧，别去邮局寄信了，麻烦。”
“哦。”
手机多图怎么发来着？杨玉苦恼。
杨玉心累地应付着二货二人组，高元则又去陆烽陆阿爷家踩了一次点，趁着饭时，对着照片认了认人。
等到晚上，夜深人静，他就贴着墙，悄无声息地潜入屋中。
陆阿爷家不是杨家那种古旧的小院，也不是陈叔家那样的楼房公寓，而是两层半的别墅，布局闲适精巧。
高元足尖轻点，按着之前两次踩点所得的信息，悄无声息地落在东边一间房子的窗台上，这正是陆烽暂居的卧室。
现在虽然已经快十二点，但对于晚睡的人来说，还不算太晚，躺在床上刷手机的陆烽还是听到了原本虚掩的窗户被推拉的声音。
“谁？！”
他心下一个激灵，猛地坐起身来。
还没来得及在昏暗的夜灯中看清动静，陆烽就觉眼前有暗影一晃，一只手鬼魅般地出现在他眼前，极速放大，不等他反应，整个人就已被一股大力撞倒，狠狠砸在了身后的床上。
陆烽：“……”
人在家中坐，祸从天上来。
陆烽瞬间被剧痛击中，虚弱地‘啊——’一声，躺在那里泣涕横流，只觉自己整个人都已在这一击中被撞碎，连抬抬手指都艰难。
见他这一击即倒的怂样，高元不屑地轻嗤一声，都懒得再揍他，他俯下身，一把抓了陆烽的衣领，像拎小鸡一样将他从床上拎起来，迫使陆烽抬起下巴，阴测测地说：“你小子，可给我记住了，要敢再肖想杨玉，就掂量掂量我这拳头，它可不是吃素的！”
“是是是，我记住了！记住了！！别打我！”陆烽提心吊胆地看着高元近在咫尺的示威似的拳头，早已委顿得一点帅气也无。
尽管貌似他只挨了一拳，可这一拳也实在太TM痛了！就像这一拳不止砸到了他脸上，而是全身上下都同时给砸了一遍，诡异得很，他实在不想再吃一记了。
高元扯扯嘴角，嫌弃地松开手，任陆烽的头重重摔进被子里：“这次就给你小小一点教训，要再有下次，哼哼~”
他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陆烽的脸：“你尽可以试试看。”
“不敢不敢，不会有下次，怎么会有下次！”尽管说话的时候牵扯到痛处，整得他龇牙咧嘴，陆烽还是赶紧辩白，生怕高元一个不高兴，就又来一拳。
都痛成这样了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教训，蜜罐子里长大的陆烽实在不敢想象大教训会是怎样的。
高元瞧他那没出息的样，也懒得再理他，随手敲他一记，将翻着白眼软倒的陆烽往被子里一裹，就施施然开窗走了，他身手了得，几个飞掠，就已然消失在夜色之中。
因为要赶工制作给高元的生日礼物，杨玉也难得晚睡了。
原本她是想给高元煮碗长寿面，然后接受他的一番心意，算作‘惊喜’礼物，来为他庆生的，可惜她除夕那天一时心软没忍住，提前跟他说了心里话，这也就不能再算是礼物了，只能重新琢磨。
因为这些天对手机渐渐用得熟溜，加上彼此情定之后心绪波动，杨玉就在灯下一点点地琢磨这连日来的点滴灵感，将之汇集成短短一曲小调，借着手机简单的录制功能，用最能表达情思的萧音娓娓道来，并在最后缀上一句鼓励和期许：“好阿元，我愿你荣耀满身，赠我连理枝。”
初八这天，或者说初七夜半，高元就已等在杨玉门前，好让她安稳睡过一觉起来，推门就能见他，然后问她一句：“娘子，你要怎么给我过生日？”
杨玉看他一眼，先去洗漱了，再转去厨房：“给你做一碗寿面。”
高元开心笑起来：“好。”
又有点期待：“那礼物呢？”
杨玉停下脚步，攀了他的肩踮脚轻吻了他一吻，抬起眼睛看他：“这样？”
高元眼睛一亮，又不满足地搂紧她，加深了这浅尝辄止的一吻，嘟喃道：“娘子小气，这样才好……”
两人在厨房门前缠绵地交换一个吻，才双双进屋煮面。
说是杨玉给高元煮面，其实揉面煮面的都是高元自己，杨玉其实也会——毕竟和杨阿婆经年起居在小院中，顾虑杨阿婆年迈，她总是要会做一些家务的——只是高元舍不得看杨玉在他面前劳动，因此，这会儿，杨玉就只负责将煮熟的面条从锅里捞进碗里，给他点缀上一点小菜和几滴香油，然后递给他而已。
即便如此，高元也吃得满足。
毕竟，他从来没敢想过，有一天，娘子会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。
高元乐呵呵地捧着碗吃面，脑中不知不觉已遥想起和杨玉的婚后生活，那一定是举案齐眉，琴瑟和鸣，他在外打拼一日归家，娘子就温柔地为他端茶倒水，嘘寒问暖，然后一起相拥入眠……哎，真是幸福啊……
杨玉搅了搅锅里的青菜粥，盖上盖子转成小火慢煮，转回头来，就见桌前高元捧着已经吃完的碗，双眼放空，一脸傻笑。
杨玉：“……”
杨玉不忍直视，默默地掏出手机给他拍照留念，然后才发声问他：“在想什么呢？”
高元回过神来，心里还怀着婚后生活的幸福美满，满目柔情道：“娘子，真好真幸福啊！”
杨玉：“……”
吃个面就幸福？
到底不敢太过耽搁，初九一大早，高元就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了，杨玉早起送他，将为他编排的小调发到他手机上：“要想我。”
“当然！”高元听了小调十分惊喜，一手拎包一手抱了抱杨玉，“每天都要看我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两人在小院门前依依惜别。
待高元走后，倚着门槛看完全程的杨阿婆一边由杨玉搀扶着回屋，一边嘱咐她：“高家小子已找到了自己的路走，你也不要落下太远啊。”
她拍拍杨玉的手：“女孩子可不比男娃儿，得有自己靠得住的倚仗，说出的话才能被人听进耳中，不然，人家还只当你在撒娇呢。”
杨玉‘嗯’一声，认真听着杨阿婆这一生的经验之谈。
“以前，出嫁的姑娘倚靠的多是丰厚的嫁妆，又或者是由娘家撑腰，现在世道翻新，看着好像不讲究这个，但总归人性是不变的，你孤身一人，可不能全指望着人家的心意，也得有自己的立足之本才行。”
这些话，杨玉自己也是想到过，立足小院不染纠葛自然简单，可这会儿她已应承了高元，就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过自己的清静日子。
就像阿婆说的，高元已经启程，她当然也不能落下太远。
想要一路相携走过一生的两人，总得比肩才行。
不然，就又会像上一世那样，毫无选择的权利，只能任由人摆布。
同杨阿婆一起吃过早饭，杨玉回到房里，开始认真温书。
是的，她打算走的，正是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之路。
史书上说她：资质丰艳，善歌舞，通音律，智算过人。
她形容殊丽，这样美妙的容貌或许是上进的阶梯，但她上一世已享受足了富贵荣华，并不想再做一朵富贵芙蓉花，被人圈养、欣赏乃至攀折；
她歌舞双绝，不说前世，堪称大家，单这一世，初略涉足就已夺得一双桂冠，只是她不愿再为人歌舞，去讨别人欢心，只愿载歌载舞，哄自己开心；
她通晓音律，各色器乐皆可操控，犹善琵琶，但同歌舞一样，她也不愿再为别人演奏；
那么，最后留下的，就是这一句‘智算过人’。
虽然要理解这一世的数理化，对她来说有些难度，但她过目不忘，只要选择文科，在高考中取得高分，成功获得高级学府的入门凭证应该不会太难。
——她那两座歌舞的奖杯，还可以为她加一点分。
高考之后，继续按部就班地努力学习，天天向上，一路读研、读博，再争取留校，直至成为大学里受人尊敬的老师乃至教授。
虽然，这条学士之路，相较于以貌取胜，或许稍微有些耗时，相较于高元的明星之路，或许有些平淡，但这却是杨玉经过综合考量之后，最愿意走的。
要知道，
于普通百姓而言，要提升自身，最公平的莫过于高考——这是这一世毫无背景的她所需要的。
就社会地位而言，诸如教授、老师，也是受人尊敬——这是她想同高元比肩的必要条件。
论生活背景，校园堪称象牙塔，其生活节奏相较于外界更加自然舒适——这也正适合追求简单清静的她。
所以，好好学习、天天向上吧！
杨玉限时做了一套数学试卷，自己给自己批改后，默默地叹了口气，哎，等开学就是高二下了，这分数可不够优秀啊，头疼~
头疼的杨玉后来就被锦华拉出去玩了。
锦华和曹大姐‘义结金兰’后，生活就好过了许多，主要是心理负担小了很多，不用再像之前那样担心这个月没攒够钱，下个月就没饭吃，身后能有个人依靠，可以增添莫大的勇气，并提升幸福感。
在过年这几天去帮工——过年兼职钱拿得多，不能浪费——挣了笔钱之后，锦华就趁着最后几天假期，约了杨玉一起，带着曹大姐好好游玩了一番古水镇。
之前曹大姐自己一个人晃荡，没意思得很。
同时，这也是锦华准备直播的内容。
辛苦一年了，在投入新一年的辛苦怀抱之前，总要让自己放松放松，顺便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犒劳一下。
而她叫上杨玉最主要的原因，则是这个：
“哦，他家炸的春卷是挺好吃，阿元昨天刚买来给我吃过，外脆里嫩，馅料丰富，口感很好，对了，他家还有速冻包装的，可以买回家自己炸着吃。”
“这个蜜饼？嗯，买吧，挺好吃的，吃起来柚子的香气很明显，不止内馅里有甜甜的蜂蜜，饼皮里也有的，配茶吃很不错。”
“你喜欢吃陈皮糖吗？不喜欢的话，这种陈皮饼就别买了囤着了，吃是还好吃的，你可以买一个尝尝，馅里的陈皮很香醇，吃在嘴里会慢慢品出一种新鲜桔子的味道。”
“桂圆酥？好像这家好一点，阿元给我买的都是他家的，馅里面的桂圆肉很大块，看着就满足，酥皮也层层都香，整个点心吃起来甜度刚刚好~”
……
是的，因为锦华从小缺钱，没怎么吃过小吃点心，也不知道哪种好吃哪种不好吃，为了不浪费钱，她特意请杨玉出山，过来指点一二，只是——
旁边曹大姐咽了咽口水：“怎么被杨玉这样一说，好像哪种都很好吃？明明我自己来逛的时候，还觉得这些中式点心看着就不好吃啊？”
锦华深以为然地点头，捏了捏口袋里不多的一点钱：“那，咱们买哪一种？额，或者两种？三种？”
杨玉接过店家递来的一个撒了芝麻的酥饼，掰成三块给锦华两人分享：“你们吃咸口的吗？他家的梅干菜扣肉酥饼最好吃了！”
她咬一口，眯眼品尝嘴里的阵阵咸香，芙蓉面上显出十分的满足，喟叹一声：“唔，美味，趁热吃口感最好了！”说着，又迫不及待地咬一口，尽情品尝。
“老板娘，给我来一个！”
“还有我还有我！”
“要热的，老板娘，给我来两个！”
锦华和曹大姐看着杨玉仿佛吃山珍海味的样子还没回过神来，就听身旁经过的路人纷纷朝店家涌去，此起彼伏地喊着，都是要买饼的。
锦华看看瞬间排成的长队，再看看手里被分到的小半块饼，心里的优越感油然而生，她同曹大姐相视一眼，两人都默默低头吃起饼来：“嗯嗯，真香！果然好吃！”
曹大姐吃完饼舔舔手指问杨玉：“你给钱了吗？”
“没，”杨玉摇头，“我时常来这里买饼吃，要是只要一两个，老板娘都不肯收我钱，刚刚她就直接递给我了。”
曹大姐‘啧啧’两声：“你这就是传说中的靠脸吃饭吧，啊？”
杨玉莞尔。
锦华一直开着直播，刚刚的一幕也被拍进镜头里，一片弹幕‘唰唰’飞过：
“教琴的原来是个小老师～”
“小老师看来美貌度惊人！”
“女神，肯定是女神！”
“终于见到了靠脸吃饭哈哈哈！”
“大家没注意这惊人的广告效应吗？”
“广告效应+1，小老师就只是站在那里吃了半个饼啊！”
“楼主小气，我要看女神，看女神啊嘤嘤嘤~”
因为三人一路走来，一直有路人看杨玉，即使走过了也要再回头看两眼，观众们对杨玉的长相实在好奇，到最后，大部分弹幕都刷成了‘要看女神~’，锦华为难地看了眼杨玉，见她微笑摇头，只好绞尽脑汁转移粉丝注意力：“要不这样，你们刚刚不是说想尝尝一路见到的小吃点心吗？咱们来抽个奖，中奖的我就买一些点心寄给你们！好不好？”
也算是回馈粉丝，感谢他们一直以来的支持了。
弹幕的队列果然被分化开，有要抽奖的，有谢播主的，有想要别的礼物的，当然，也免不了还有一些执拗的坚持要看杨玉，但只要不占大头就好。
锦华松一口气，同曹大姐一起商量起抽奖的事来。
杨玉站在一旁含笑看着，突然听到自己手机铃响，拿出来一看，见是南老师的电话，忙接起来。
南老师就是先前教杨玉现代舞的舞蹈老师，除了在影视学院上课，还自己开了个工作室，相较于老派的韩老师要显得更商业化一些。
这会儿她打电话过来，说的是杨玉之前寄给她的一支小型舞谱的事。
因为两位老师都爱重杨玉，常常叮嘱她不要放弃基本功锻炼，杨玉为了表示自己没落下功课，常常会给两人寄去一些自己新编新排的作品，既可以说是求老师参详指点，也可以算是彼此交流的一种方式。
“愿意吗？你要愿意我就卖给他们了，反正价格也还合适。”南老师在电话那头说。
“行的。”杨玉说，“我留着也没什么用。”
一年当中，南老师总是能收到杨玉寄来的好几份作品，有时候碰巧工作室接的活能用上杨玉的作品，她就会像现在这样打个电话来问杨玉，杨玉要同意，她就直接用了，两人分成拿钱——南老师总爱说在商言商，但她也不会真要赚杨玉的钱，只是怕杨玉心里过意不去，才意思意思收个手续费。
杨玉以前只买得起两根笛子，全靠南老师这样的‘帮衬’，才能买得起像琴啊，琵琶啊之类诸多烧钱的乐器来赏玩。
南老师就‘嗯’一声，表示这事过了，又说：“你要有空，就给我编一两支唐时的舞，软舞硬舞都行，到，嗯，三月底四月初的时候给我看看。”
“好。”杨玉干脆应了，又问，“老师这是接了什么活吗？”
“嗯，一个历史剧的摄制组请我去当编舞指导，”南老师告诉她因由，又嘱咐说，“你有灵感的话就尽量多编几支，零碎的也没关系，我正好可以参考一下，要是有能用的，我就给你用上去，署个名也不费事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杨玉应下，又谢过南老师。
南老师向来不耐烦听她啰嗦感谢，说一句每次都要说的：“你这脑子轴的，叫你好好入行跟着我干，还不愿意，真是浪费那么好的天分！”就直接挂了电话。
杨玉：“……”
杨玉无奈地笑笑，给南老师发一条消息，还用上了抱抱的表情图：“谢谢老师~”
南老师很快回过来：“哟，你这小古董，还会用手机发消息了！”
杨玉：“……”
“那等你编舞编好，直接手机发我吧，别去邮局寄信了，麻烦。”
“哦。”
手机多图怎么发来着？杨玉苦恼。